煙硝和煙灰味從鼻腔竄進大腦,滾燙的空氣像是在皮膚上躍動,把人體表層的水蒸乾後徒留下近乎要乾裂的皮膚。
延敏宙動了動乾燥龜裂的嘴唇,雙腳只套上破舊的拖鞋,像是著了魔一般地朝火海走去。
垃圾窟、下水道、回收場,火海的中心有很多的名字,但延敏宙還是更習慣用「家」這個詞來稱呼。
「你在幹什麼,回來!」
伴隨男性的叫喚聲,強勁的力道把延敏宙從地上撈起,也不知是長期的營養不良、還是過大的衝擊所致,延敏宙斷片般地失去意識。
直到再度醒來,他的腦袋仍在嗡嗡作響,白得刺眼的空間讓延敏宙不適應的瞇起眼。
待視力恢復後才低頭朝四周環顧,這裡安靜又乾淨得可怕,對向來習慣待在烏煙瘴氣的貧民窟的人來說,在這種地方待久了說不定會生病。就在延敏宙欲下床時,自手臂傳來輕微的刺痛,向下一看,細小的手臂上插著管子。九歲兒童心裡覺得涼涼的東西進到自己的血管、一根針插在皮膚裡的感覺很可怕,於是猛地拔出針頭,而伴隨而來的刺痛和血珠讓他嚇得發出驚叫聲。
「怎麼了?你醒了嗎?」陌生男子被叫聲吸引進了房間,他開門向白色房間望進來,延敏宙看男人的裝束,求生本能令他繃緊了身體。
「看到穿得白白的人就要躲起來或逃走。」
母親的教誨似乎成為了本能,延敏宙打算抄起點滴架砸向白色男人並逃走,卻因力氣不足而摔倒在地。
「喂,你還不能下床!喂?聽得到我說話嗎?醫生!……」
幾番渾沌的起床和昏睡後,延敏宙從大人口中知道了這個地方叫做「醫院」,是用來治療生病或受傷的人的場所。
延敏宙打量起周遭,這身乾淨的衣服可以偷走,乾淨的針筒也會有不少人搶著買,於是趁著被稱作為「護理師」的人不注意時偷偷藏進被褥裡。
在白白的房間過了幾天後,第一天看到的男人走了進來,他今天戴著白色的帽子,似乎穿得比較正式。
延敏宙這才注意到,那人長著一頭金色捲髮。
白色男人向病床靠近,臉上掛著笑意。
「我叫做卡爾,是來幫助你的,別怕。」
「卡爾。」延敏宙覆述了他的名字。 「你叫什麼名字?知道父母的名字嗎?」 也許是這幾天在白房間裡受到白白的大人們妥善照顧,延敏宙不禁也對眼前的人產生了信任,脫口而出:「我叫做延敏宙,媽媽叫做珍娜,爸爸是延鍾浩。」
卡爾臉上的笑容一滯,隨即很快地起身向外走去,延敏宙想著也許父母正在尋找自己、卡爾是去找父母來了,於是延敏宙把被褥下的針筒往口袋一塞,光著腳跟著跑出去。
「是那對反抗軍夫婦。」